第一百七十章 姜采君 (第2/2页)
“这老爷子果然没有骗我,姜采君的坟冢埋在这
儿才算是合情合理,怪不得慕容家一直得不到……”
说着,他苦笑一声,
“估计世人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取到……”
因为地标不是别处,正是位于玄真禁地之一的野欲庵。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晶石小心翼翼地收起,重新放回到腰带的暗夹里,心里便不由想起了师父天道翁对姜采君的描述。
听师父讲,姜采君原名其实叫姜芝阳,本来姜芝阳也算个好名字,但因为其生性浪荡处处留情,玄真多有非议,于是这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表明态度将芝阳擅自改为了采君,后来随着他名气越来越大,人们便忘了那个叫姜芝阳的人,人们记住的只是一个无色不欢,技艺高明的姜采君而已。
说起这姜采君,那当真是个深得上天眷顾的人,皮囊如何俊美且先不说,单论在植宝方面的灵性,便足以羡煞当年所有的同辈人。别人的成名之路能芝麻开花节节高,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丫的简直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三十岁之前便已成为公认的玄真炼药第一人,而且还是自学成才!然而一手好牌终究是被打得稀烂,没活到六十岁便撒手人寰了。至于原因如何,众说纷纭,言论不一,有人说他是炼药炼死的,有人说他是玩女人给累死的,但这些说法在萧聪看来都是无稽之谈,他所认同的一种说法是姜采君实际上是死于生无可恋!怎么说呢,人世间的男女情欲已经满足不了他所追求的肉体上的快感,就算有灵药辅助也达不到,以他的炼药技法,让他活到四五百岁完全不成问题,但人活着终究不是存在的目的,它只是实现目的的基础而非追求本身,假若有一种方法能够不需要活着便能心想事成,那何乐而不为呢?所以这老东西才在料理完一切后事之后,将自己葬在了玄真界的禁地野欲庵里。
对于姜采君的一生,萧聪是不敢妄加评判的,以前不敢,现在更不敢,他只是不能明白,一个人持有如此深重的执念,为何还能取得如此高的成就,他也曾经努力地探求过这个在他看来极是深奥却在外人看来不以为然的问题,但终无所得。
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此时再次想起,心中不觉已多了些其他的东西,放浪形骸也好,视色如命也罢,终究都是外界给予的枷锁,但为何性欲不能成为一种追求呢?亦或说我们在追求着的一切,哪样儿不是一种欲望。
所谓生存与权力,高端与低级,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甚至这种错误的认知都是源于欲望,那我们有何种资格何种脸面来贬斥欲望,而对于姜采君,他不过是打破了枷锁,并将生命赋予欲望而得到了他想要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些受人景仰,飞升证道
的人不也是将生命赋予欲望的吗?但他们是否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他们想要的又是什么呢?他们渴求的永恒是否是真的永恒?他们宣扬的信仰有是否要终究归于虚妄?
萧聪不由发出一声冷笑,恍然大悟道:
“这个世间的永恒只有一种,那边是死亡,将生命交付于追求,选一个合适的节点死去,这才是人生最大的成就,姜采君这个如流星般划过玄真昙花一现的人,用他短暂的生命诠释了世间最本真的道理,我们都活的太累了,只有他活得轻松,或许他那后人无法企及的成就也正是得益于此吧。”
如此这般又怔了半响,直到眼睛酸涩难忍,他才不由自主的眨了下眼睛,这一眨眼也让他猛地回过神来,眼前之物慢慢清晰,勾起了他有关于此的思想,
“对了,这幻离司空我还没试过呢!”
脑子里迅速涌入的巨大新鲜感,将方才沉重的感悟冲淡,他眼里泛着光,满心期待地将戒指戴在手上,下一刻眼前景物突变,一间四尺见方的石室出现在眼前,哦不,应该是他正置身于其中才对。
他环视四周,小嘴巴张着,他甚至感觉神思清明,灵台澄澈,灵魂仿佛正在接受着什么东西的滋养,这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也太难以置信了,他往前移动了一下步子,觉着碰上了什么东西,他知道那是桌子。
光滑的石敦,古朴的棋盘,晶莹剔透的黑白子,原来这一切真的只是幻想,他笑着将戒指从手指上取下,一切又恢复如常。
“好东西呀,这可比我之前的云罗棋盘好多了。”
他将戒指辗转于指间不停的把玩着,眼神清亮至极,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讲良心,因为那云罗棋盘毕竟是父亲送给他的,但云罗棋盘早就已经在风眠谷地被磨成了齑粉,逝者如斯只剩怀念,而这幻离司空现在可是真真切切地摆在自己的眼前。话说回来,幻离司空就是比之前的云罗棋盘好,这是毋庸置疑的,再说了,一副云罗棋盘也代表不了自己对父亲的感恩之情,倘若非要在一副棋盘上大做文章,倒真显得自己有点儿矫揉造作了,带着这些看似冠冕堂皇却实则子虚乌有的帽子过一辈子,那不得累死,还不如用有限的精力做些正事来得实际和洒脱些。
又把玩了一会儿,萧聪心有不舍地将幻离司空收起来,心想着该是去面见父亲的时候了,自己已经回来了那么久,消息应该快要传到家里来了吧,于是他将戒指和棋盘揣进怀里,出门下楼,迈着欢快的步子向内院走去,他想着自己如今获此至宝,怎么能不让父亲知道,倘若父亲喜欢,便当做礼物送予父亲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