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闲 (第2/2页)
“他仙人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他娘的担心这些干什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畏手畏脚的,这是病,得治!我得让自己活泛起来,不然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成一汪死水了。”
他想起他之前的状态,那时候的他没这么多歪歪场子,一门心思全扑在修炼上,虽然说现在周全的思虑和满心诡计也算是逼不得已,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跟过去彻底说了再见,他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偶尔过一段风平浪静心无杂念的生活,现在不就是做这些最好的时间吗?想起与欧阳寻被困在幻雪森林里时的那段日子,他是真怀念啊。
于是他展颜一笑,褪去所有烦恼,过日子嘛,就该有生活该有的样子,最起码得有间像样的房子吧,再说,总睡在羊皮帐篷里也实在不是个事儿,他觉得他仨还得在这山谷里住上一段时间,所以,他有必要在这儿建一座房子!
“唉,建一座房子,多少年都没有过这样简单到有些天真幼稚的想法了,建一座房子,呵呵。”
他低头自嘲几声笑,随即便撸起袖子,学着干苦力的俑工们临近干活前的样子,在手上唾了几口唾沫,还不忘用力搓搓,假如鸿翔这时候恰巧醒来走出帐篷后看到这一幕,说不定又得怀疑人生了,在他的印象里,他的萧聪哥哥一向高贵儒雅,就算在不毛之地睡羊皮帐篷时,都跟住奢侈客栈时一样崇文尚礼,他聪颖好学考虑周到,怎么会有这份闲心,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粗拙行为,这实在是有点太难以想象也太难以接受了,如果非要给一个解释的话,那他一定说——哥哥疯了!
这一次,萧聪没有使用任何关于术法的东西,完全就是一个体魄雄健的平常人,在为了一时生计伐木取材夯基竖柱,扎钉铺挂。
天气尚还炎热,在晴朗的上午,他在酣畅淋漓的同时也大汗淋漓,于是他索性脱去长衫,只留亵衣在身,褪掉靴子,挽起裤腿,去挥舞钟离秋精心炼制的斧头砍树,用钟离秋精心炼制的长刀刮树皮,还用钟离秋精心炼制的通灵宝笔在裁好的木料上做进一步加工的标记,若是小老头泉下有知,估计得被气得从下边爬上来找他,可惜,那老家伙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巳时末刻,萧聪的佳作初步完工,他以一副分外邋遢的样子站在不远处歪头傻笑地看着,赏心悦目,只是觉得似乎还少点什么,他左看右看,看了好久,才发现原来是那两口空洞的窗户显得极不美观,要是能给遮上一面半掩的竹帘,那感觉起来可就太有味道了!
可附近确实是没有竹子,再说,就算有竹子,编竹帘那种活计,他也没学过,他想过用树叶或者树皮来代替,可是像这种时节,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估计就得干瘪,那样还不如不费那个力气,也就不惹那个糟心,他又想到可以用各种鸟的羽毛串起来挂在上面,那样一来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可他却打心里抵触那样做,因为那样让他觉得不美,用这样的方式换来的韵味让他感觉不真实,也不舒服,可在这里能寻到的东西就这些,除了这些东西,也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东西来代替了。
他静静地看着唯美不足的小屋,良久,忽而咧嘴一笑,贝齿轻咬着下唇,再砸砸嘴,拍打着手自得其乐打道:
“算了,不挂了,满招损,谦受益,缺憾不也是一种美嘛,不挂了,这样感觉起来也挺好,天底下哪有这么多称心如意的事儿,哎呀,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样才算是顺心。”
说着,大步流星吊儿郎当地向屋里走去。
是啊,满招损,谦受益,就像现在的他一样,处心积虑得太久了,因为生命里的某些东西发生了迟滞而感到难受,所以才要找些乡野村夫的事儿来消遣时间,把这说成是中和也好,平衡也罢,咱也不要那么高大上的说法,归根结底,发泄,这不正是他此时的心理所需吗?可能这发泄在俗世之中的某些能人看来,不知觉中的确是付出了一些代价,可将一件事固执己见的一站到底,实在是太痛苦了,生命所做的一切努力本就是用来寻求更多的欢乐,让自己活得这般痛苦,又何尝不是一种愚蠢呢?或许这样说有失偏颇,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物极必反,鬼知道这偏执中隐藏着怎样的隐患呢!